通讯员 黄清杰
罗师傅是选矿车间浮选班班长,他的履历很简单,说起来两件事,写下来不足二十个字:部队复员后,招工到矿山,从事浮选工作至今。但在车间里,从职工到领导都认为:罗班长是一个不简单,而且有点子的人。后来,矿宣传科写了一篇《罗班长:“舌尖上”的故事》的广播稿,矿上的人对罗师傅的品评新加了一条:有故事的“人物”。
罗师傅当上班长那一年,矿里对车间、车间对班组,从上到下实行经济包干。用当时矿工会主席的话来说,就是“挖掘潜力、降本增效、看效益吃饭”。 那天,和其他班组包干动员班会相比,浮选班会议开得很简短,罗班长就两句话:一是从今天起,全班四个组16人把与工资挂钩的三项包干指标,刻到个人保健饭盘上;二是从我做起,每天当班不达标,不打开饭盘,不吃饭。罗班长这番“为吃饭而战”的誓师承诺,班员们从罗班长人品和技术上看到希望,在罗班长沿用在部队当班长时的语气问有没有信心时,他们齐声高喊:“有!”。这个月的月底,车间值班室在《车间日志》记有这样一段话:浮选班生产指标日达产、月超标,该班职工“天天有饭吃”; 建议:推广该班“刻”指标做法。不知什么原因,后来车间没有采纳值班室的意见。但从这个月起,车间里刮起了一阵阵“饭盘刻字” 风,一时间,花花绿绿的“指标” 成为职工饭盘最显眼的标记。这件事录进了当年《车间大事记》:“舌尖上的指标”。
班组包干后,罗班长把他多年总结和积累的浮选操作经验,按中医“望、闻、问、切” 的诊断法编一册子,指导班里对“方” 操作。从那以后,浮选班像部队一样,操作规范,稳重淡定地穿梭在各浮选槽边。不久,他们成为车间、后来全矿工资最高的班组。大概一年后,车间新来的选矿技术员,他把罗班长“望、闻、问、切”的浮选操作法写成了论文。在发表前,这位年轻的技术员把罗师傅列入署名作者的事,与罗班长交心。“我一个初中生,写不了,也看不懂什么论文,上名字就免了”。罗班长说完这句话后,再也没有为署名这事开口了。论文后来发表了,当年还获得省级科技进歩奖二等奖。两年后,这年轻的技术员被破格提拔为矿里中层干部。直到现在,矿上还传有这样说法:如果当年罗班长不坚持“舌尖上的沉默”,他早就当上了干部,用不着带浮选钩在一线忙活了。
车间承包有效益后,每个月都给各班班长发500至800元不等额外费用。“矿山人情味浓,每个月检修,大家都累了,班长有权拿这些额外费用请班里的人聚餐,联络感情。”这是车间在二次分配方案中注明的文字。车间职工对额外费用起了新名“舌尖上的经费”。浮选班是车间里创效益最大班组,发给额外费用当然是每个月800元这个档次了。对于费用的使用,罗班长召开了专题班务会,会议依旧像原来一样很简短。罗班长说:“上次,听一个战友讲了一个事:‘文革’年代,每逢街日,有个生产队派民兵在村口设卡,凡赶街的人,背出语录以后,才放行过往关卡。他们队有一个中年家庭主妇,带月票赶街买煤油,回家的路上,由于没有文化加上忙赶路,她把来时在夜校学语录给忘了,情急之下,她冲卡跑人,人是过了,油瓶却碰烂了。接下来的一个月,她家夜晚都点不上灯。在黑夜里,这位忧伤的农妇认定了没有文化就吃亏的道理。‘文革’后,她含辛茹苦送子女读书,现在已成为当地子女最出息家庭。现在时代好了,你们有班上,有工资领。我决定发给额外的费用,作为你们小伙子参加自学考试和读函授的学费,你们去读书去考试,我顶班,工资不扣大家。”罗班长话刚落地,会上响起了热烈的掌声。以后几年时间里,其他班领额外费用都是吃饭的票据或白条,只有浮选班清一色是学费。几年下来,在车间取销额外费用和全矿设立教育基金之前,浮选班成为了全矿进入后备干部名单、得到提拔人数最多的班组。当年笫一批去读函授的原浮选班班员、现矿技术科科长,曾多次自责地说:“如果那时我们动员罗班长去函授,拿个文凭回来,那么提罗班长个车间副主任也不在话下,现在回想我们太自私了。”对此,他们从农村来的师娘笑着说:“你们罗师傅就像村上的牛一样,先套磨,以后就不会拉犁翻地了。我家老罗天生就是看浮选的命。你们能成才,他知足了。”这话传出去以后,又成了“舌尖上的磨盘”。
在纪念建矿50周年文艺晚会,有一个节目,矿上的人至今,仍不时谈起。那晚,罗班长曾经的9个徒弟、现在的中层干部,登台合唱《我的老班长》这首歌,献给教他们做人、做事敬爱的罗班长。台下坐在劳模席的罗班长,听着熟悉的歌,想起了绿色军营,看到了台上已成长成才的徒弟们,眼睛慢慢地模糊了。这就是《罗班长:舌尖上的故事》的广播稿里的第五个故事:“舌尖上之我的老班长”。